标题: 为什么黑格尔主义者不是马克思主义者 | Fredy Perl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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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的著作是对资本主义经济中人是如何被调节的批判性分析;它不是一本关于如何规范人和事的手册。马克思三卷本《资本论》的副标题是“政治经济学批判”,而不是‘”有效管理手册。”

商品拜物教
——鲁宾《马克思价值论随笔》简介
An introduction to I.I. Rubin’s Essays on Marx’s Theory of Value
弗莱迪·帕尔曼 Fredy Perl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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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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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将概述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一些中心主题,特别是鲁宾的《马克思价值论随笔》中所涉及的主题。鲁宾的书是对马克思著作的核心——商品拜物教理论和价值理论的全面、严密的阐述。鲁宾澄清了误解,这些误解已经产生,而且仍然产生于对马克思作品的肤浅解读和回避处理。

马克思的主要目的不是研究稀缺性、解释价格或分配资源,而是分析资本主义经济中人们的劳动活动是如何被调节的。分析的主题是一种确定的社会结构,一种特定的文化,即商品资本主义,这是一种社会经济形式,其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直接调节的,而是通过事物来调节的。因此,“作为一门处理商品资本主义经济的科学,经济理论的具体特征恰恰在于它处理的是获得物质形式的生产关系。”(鲁宾,第47页)。

马克思的中心关注的是人类的创造性活动,特别是决定因素,即在资本主义经济形式中塑造这种活动的调节因素。鲁宾的深入研究表明,这不仅是“年轻的马克思”或“老的马克思”的中心问题,而且在马克思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所有理论和历史著作中,这一问题仍然是马克思的中心问题。鲁宾表明,这一主题使五十年的研究和写作成为单一作品的统一,这一题材是劳动价值论的内容,因此马克思的经济理论只能在这一中心主题的框架内理解。马克思的巨著并不是一系列不连贯的情节,每一个情节都有后来被抛弃的特定问题。因此,关注人类生存的哲学问题的“理想主义的年轻马克思”和关注技术经济问题的“现实主义的老马克思”之间经常出现的对比[7]是肤浅的,错过了马克思整部作品的本质统一。鲁宾表明,在马克思最后一部出版作品的最后几页中,“年轻的马克思”的中心主题仍在进一步提炼;马克思不断地提高他的概念,频繁地改变他的术语,但他的关注并没有被取代。鲁宾在恩格斯1894年出版的《资本论》第三卷中追溯了马克思在1840年代初创作的作品的中心主题,以此证明了这一点。

马克思在其生产生活的不同时期,通过不同的概念表达了对人的创造力的关注。在早期的著作中,马克思围绕着“异化”或“疏离/隔阂”的概念统一了自己的思想。后来,当马克思提炼出“物化”或“凝结”劳动的思想时,商品拜物教理论为他的分析提供了一个焦点,一个统一的框架。在马克思后期的著作中,商品拜物教理论,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物与物之间的关系为形式的社会理论,生产关系具体化的社会理论成为马克思的“商品资本主义经济生产关系通论”。(鲁宾,第3页)。因此,马克思的价值理论作为其政治经济学中最常被批评的部分,只能在商品拜物教理论的背景下理解,或者用鲁宾的话来说,“马克思的价值论的基础只能建立在他分析商品经济总体结构的商品拜物主义理论的基础上”。(第61页)

本文将考察异化概念、商品拜物教理论和价值理论之间的关系,并将表明这三个公式是解决同一问题的方法:在资本主义经济形式下确定人们的创造性活动。这项研究将表明,马克思本身对定义价值标准、发展与历史特定生产模式分离的价格理论或资源的有效分配没有兴趣。马克思的著作是对资本主义经济中人是如何被调节的批判性分析;它不是一本关于如何规范人和事的手册。马克思三卷本《资本论》的副标题是“政治经济学批判”,而不是“有效管理手册”。这并不意味着马克思不认为资源配置问题是重要的;这意味着他并不认为它们是政治经济学这门社会关系科学的核心问题。

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社会中社会关系的第一种方法是通过异化或隔阂(疏离)的概念。尽管马克思采用了黑格尔的概念,但在他最早的著作中,他就已经对黑格尔赋予这个概念的内容提出了批评。“对黑格尔来说,人的本质——人——等于自我意识。因此,对人的本质的一切异化都只不过是对自我意识的异化。”[8]对1844年的马克思来说,黑格尔将意识视为人的本质是“一种隐藏的、令人费解的批评”,但马克思观察到,“只要它能稳定地抓住人的异化/隔阂,即使人只是以心灵的形式出现,也隐藏着所有批评的元素,这些批评的元素已经准备好并阐述好了,而且往往远远高于黑格尔的立场。”[9]因此,马克思采用了“异化”的概念作为强有力的分析工具,尽管他不同意黑格尔关于什么是异化/隔阂的观点,即1844年的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大于思想,大于自我意识;它是人的创造性活动,是人的劳动,它的方方面面。马克思认为意识只是人的创造性活动的一个方面。因此,尽管他承认黑格尔“将劳动视为人的本质”,但他指出“黑格尔所知道和认识的唯一劳动是抽象的精神劳动”。[10]

但黑格尔不仅将自我意识定义为人的本质;然后,他继续适应异化的、外化的意识模式,即宗教、哲学和国家权力;黑格尔“在其异化的形态中确认了这一点,并将其视为他真正的存在模式,重新建立了它,并假装在他自己的另一个存在中处于家中。因此,例如,在废除和取代宗教之后,在承认宗教是自我异化的产物之后,他仍然在宗教中找到了对自己作为宗教的确认。这是黑格尔错误实证主义的根源,或者说他只是表面上的批评的根源。”[11]然而,对于马克思来说,“因此,不再有任何关于通融行为的问题”,他解释道,“如果我知道宗教是异化的人类自我意识,那么我在宗教中所知道的不是我的自我意识,而是我异化的自我意识…”[12]换言之。尽管黑格尔提出了异化概念,但他仍然能够适应宗教和国家权力,黑格尔即使在定义中也否定人的本质的异化存在形式(即意识)。